2011年3月13日 星期日

回應2011年4月份 My Lohas 國際志工專題的書面訪談

當初為何想加入國際志工行列?

1993年我當NGO記者的階段,有機會採訪到一名法籍戰地攝影記者,那時便已埋下種子吧!對於純粹出國旅行我不是太有動機,但對於去到非觀光地區,去做點異於旅行的服務,和當地人互動,是我願意的。

我一直是個NGO工作者,但不是科班出身,因此沒有包袱,認定NGO工作非要怎麼做才是對的,在先天的體質上,對短期的國際志工服務有比較寬容的尺度,不會排斥。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短期國際志工到底是成長了自己?還是真的造福了他人?」一直還有爭議,而我傾向站在正向的角度來看待此事。

2004年初,我從事國際志工的時候,台灣尚未吹起國際志工風潮,當時已經是熟女,經濟獨立,多年從事ngo工作已當主管,是我經濟最寬裕的時候。因此,我的國際志工經驗不太受限於金錢或是服務型態影響,也無須受制於給錢單位,隨後也傾向隨機從旅行中去挖掘服務的機會,從來不為了當志工而當志工。

曾經在哪?做過什麼特別的服務?或是印象深刻的回憶?

由於今天是針對大學生做分享,我舉個陪伴一群大學生出國當志工的案例吧!
這個團是第三屆,前兩屆只去一個東南亞某國的華人大城、經濟發達的城市,或者只去另一個南亞海嘯災區,看到的是該國極端的兩種片斷的面相。

只去災區的話,早年去跟後期去又不一樣。早年去的人會看到真正辛苦的那一面,當地人很珍惜外人來協助;晚期去的,難免會碰到一些人似乎已習慣看到國際志工,覺得外國人有錢,也習慣從外人身上得到東西,負面的感覺很多。

我們那團,總共有三個服務點,也去有錢的大城,也去海嘯災區,還去一個新建立合作關係的小城,基本上它類似台灣原住民地區,但不是完全沒開發,有一點發展但不算太超過,比起台灣的部落四散的狀況,他們的部落文化沒喪失,母語也是日常語言。那地方沒有直接受到海嘯的影響,也沒有什麼國際資源進去,可以簡化地說它的人心還沒有被汙染,所以當少量的外來者去跟當地人互動的時候,他們很親切的把外來人以家人規格看待。
如果只去華人大城,或只去災區的話,可能不會覺得到這個國家服務有什麼特別,因為台灣學生有很多機會去各國當交換學生,到其他先進的國家遊歷,若說要遇到很優秀的學生,也不是沒機會遇上,因此遇到當地優秀的大學生,不會令台灣學子覺得特別,讓台灣人感動的,反而是最後一站這個小山城的大學生,整個學校沒什麼像樣的東西,學生的素質也不是最頂尖的,但是他們待人非常真心、非常溫暖,這讓台灣學生非常非常感動。
以台灣人來講,通常還是需要看到弱勢的人,有一個很明顯弱勢的對象,可以被幫忙、可以互動,好像會比較覺得自己出國當志工有意義,如果只是純粹幫免費教華文,免費教電腦,但服務的對象表面看起來又不是太苦的人,志工就不免會覺得,到底意義何在?
以台灣的年輕人來講,如果先前沒有任何的國際志工經驗,在台灣也沒有任何服務經驗的話,先讓他在國外,看到別人辛苦的那一面,才會覺得自己是來對了地方。
但是我自己以一個Ngo工作者來看,則認為這樣又太煽情了,雖然這過程並沒有人要故意煽情,主要是當地人也沒有碰過這麼多外國人,他們的確是把第一次的真心真意獻給了我們,甚至有些人就喜歡上我們裡頭的人了。
在這樣的年紀,這是一個自然卻又殘忍的現象,因為我們台灣人一回國,很快就回到自己的生活了,頂多維持幾個月的熱度吧!可是當地人還癡癡的等著,我作為一個領團者,也是旁觀者,要兩邊持續關懷,一邊告訴從台灣來的學生說,盡可能別對人家造成傷害,一方面也要跟印尼的學生講:你們要習慣,志工如候鳥,每年都會來,但是每一批來都不一樣,如果每次都要放這麼多感情的話,最後就是傷到自己,我無法只關照台灣人,也必須關注對方。

國際志工通常都會在海外進行什麼樣的服務?是否需要特別長才?

這題答案的前半段可參見第五題。
後半段的話,這題如果把題目換成:國際志工要怎麼打包行李?
我回覆的答案也會是一樣的。
那就是:「以當時的你,能夠覺得心安的程度去做準備、提供服務。」
有些人完全沒多準備,也完全沒多想,或許行李也不特別講究,就出發、就去做了;但有些人,準備了許久,徵詢了許多人,學了十八般武藝,只差沒搬整個貨櫃的東西出去,但可能臨門一腳還是卻步了。
如果你要去的地方,有前例可循,那麼就不妨看看人家的需求,還有組織的規矩是什麼吧!覺得能接受的才去,要是一開始就覺得難以接受,不妨就繼續尋找直到能接受的那個為止。別勉強他人,也莫委屈自己。
如果是旅途中臨時起意的助人行為,那就還是回到當下的自己,要是覺得不去做會很痛苦、心裡過不去的話,那就去做它吧!
當志工之所以可貴,市發自內在的動力與熱情(熱情不是感情用事),不是權利、義務的問題。
平常沒事多學習、充實會一些有的沒的能力,總有意想不到的用處;若說要學夠了才肯出手,那總也等不到有那麼一天。

國際志工都一定是在海外與當地民眾過著困苦的生活嗎?

困苦與否,永遠是相對的。
在海外,選擇讓自己跟當地人過著較靠近或是同樣的生活,除了是對於對方的尊重,也是表達自己願意歸零的具體展現。

坦白說,台灣人要不是普遍脫離困苦的狀態,怎會有餘力出國當志工呢?
從事國際服務的過程,始終都有人發出,為什麼要去幫別人的聲浪。不過當我問過一些其他國家的資深NGO工作者,他們說這種反對很平常啊!我就比較安心了,幸好台灣人並不是特別小氣,看來這種反對心態也是跨國界的呀!

對有心參與國際志工的讀者, 如何Step by step加入志工行列?


我雖然確信當國際志工一定要趁早,卻壓根不信有按部就班這種事,不過回溯我做過的一些國際志工的類型,確實是有難易程度之別,舉例如下:

(一) 趁旅行(或開會、訪友),順便當國際志工

這類「搭旅行便車的志工行動」有:曾到韓國首爾開會,之後到濟州島去旅行時,跟來自不同國家的人士一起遊行拉白布條,抗議建軍港;也曾替一幫想太多、舉棋不定的人去緬甸探路;也在次到泰北旅行的過程中,順便幫主婦聯盟合作社拜訪海外合作農場;一次從泰國到馬來西亞拜訪韓國朋友在吉隆坡辦的阿富汗難民學校時,剛好教師臨時請假,我就上場客串一日教師。

(二)揪團,參加國內外的Ngo規畫好的公益旅行或營隊,再混搭自助旅行

國、內外的Ngo目前都有推出付費的公益旅行或國際志工的行程,我最近的一次行程是到緬甸的弄曼農場採精油作物,客串當農人;2007年參加韓國團體舉辦的和平營,到南亞海嘯小島當英文老師。

(三)自己揪小團,到已經有交情的海外朋友的社區幫忙。

出國服務幾次之後,就會發現有些服務過的地點、對象特別有緣,而對方也的確有些需求,就可以依據自己及對方方便的時間,規畫自己的服務計畫。譬如:我曾揪一個五人小團,到印尼班達亞齊,跟當地Ngo的朋友一起蓋他們將來要當做教育中心的房子;也到中亞齊的貧民社區,帶小朋友做社區地圖;有台灣的捐款者想幫國外偏遠地區做點事,但金額不高,經我評估,決定從台灣與當地大城市,買書背過去送給社區圖書室。

接下來就是難度相對較高的(財力與心態、資歷都比較難):

(四)自費當隨團顧問,陪農村青年到海外見學。

在累積一定程度的經驗後,若有較無經驗的人想出國見學,此時可以擔任領隊或隨團顧問,這也是一種國際志工的類型,只不過服務的對象是本國人,幫助他們在海外可以進入狀況。
我曾經陪同勵馨基金會台灣女兒節的得主去泰國拜訪性別議題相關的NGO和貧民社區;也曾到孟加拉拜訪葛拉敏銀行與社會企業,感受窮人出頭天的奇蹟。

(五)自己出國當志工的時候,順便夾帶一兩個窮學生、窮青年出國。

主要是扮演金主的角色啦!沿途有些吃、住的經費,我願意多承擔一些,以便讓窮學生、青年用很少錢也可以圓滿出國自助旅行順便當志工的夢想。

(六)規畫一段回訪的旅程,為前一段不夠完整的服務補強。

台灣目前所盛行的短期海外志工,常常只能一次性服務,過程不免會產生一些不夠理想的狀況,我個人有機會的時候,會在自己的旅行中,順道安排回訪的行程,不著痕跡地讓之前的遺憾得到一點修補的機會。

(七)在海外當自己或朋友父母的陪遊志工

特別是親子關係疏離的人,到海外旅行有可能化解緊張關係。
尤其,如果父母較少機會出國自助旅行,或是語言能力不足、不夠自信者,到了國外,因為要依靠子女的安排與照顧,會改變平日在國內的互動關係。
我從事國際志工之後,覺得何不也當當自己家人的志工呢?
先當了自己媽媽多年的個人國際陪遊後,之後在海外旅遊過程中,就自願陪一個很忙的Ngo工作者的爸爸一日遊,也順便讓他知道自己的小孩正在推動著很了不起的公益旅行。做父母的,從別人口中聽到自己的孩子做的事,比當事人跟他們說破嘴,還來得受用。

(八)創造「歪果仁」在台灣當志工的機會

這是不用出國也可以當國際志工的方式。
台灣有不少外國人、留學生,願意在台灣當志工,如果對台灣的公益組織熟悉或知道門路的人,可以幫忙引介,甚至就結伴一起當志工,過程中也可以緞練一下外文會話。

接下來的這個之所以列為最難,正因為語言相同、訊息又已漸漸開通,怎樣讓對方認知及體會台灣的精髓,是很大的挑戰。

(九)開放中國觀光客自由行後,陪來自對岸的人,在福爾摩沙拜訪「神仙」。

從事海外志工的過程中,回到自己的土地後,會想再做點什麼。平日有空多多走訪台灣各地、認識各種精彩發光的生命,除了出國服務的時候可以做為談話的素材,當外國、中國友人來訪的時候,則可以陪他們走訪這些住在人間的「神仙們」,這也是一種邊玩邊當志工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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