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27日 星期日

歐巴桑也可以公益旅行,嗎?

去年冬天,3個多年前在社區大學選修我「歐巴桑也可以自助旅行」的熟女學生,力邀我一起去看「享受吧!一個人的旅行」。觀影前的一次餐敘,學生們念念不忘的就是我當初給她們的一項期中作業:無論如何,得在學期結束前,在台灣自己所住縣市之外的任何地區自助旅行一趟,旅遊型式不拘,唯一的要求便是務必要「獨自一人」,並起碼在外頭「過夜一宿」。

當時有位學生的老公頗不以為然,說你們這是什麼老師啊!怎麼鼓勵學生離家出走!我那位從小到大一直循規蹈矩、出社會後擔任公職也奉公守法的乖乖牌學生,緊緊抓住這個機會,說無論如何非遵從老師指示,定要實踐這個作業不可,不睬老公的碎碎念,執意完成她這趟個人壯遊。幾年過去了,學生們自然也有過一些和家人一起的其它旅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當年那樣的一趟個人小旅行,竟能讓她們回味至今。

之所以會在社區大學開設這樣的課程,原是在從事了幾年的國際志工過程中,三不五時接收到這樣的抱怨:「為什麼總是35歲以下的人才有機會出國當志工?」「是歧視家庭主婦、歐巴桑嗎?」

跟幾位算是較早期在台灣推動短期國際志工的姊妹淘商量之下,覺得或許可以針對我所熟悉的社區大學學員做出新嘗試。過去,我們總是先招募了有意願一起出國服務的成員之後,再一起做行前培訓,藉由在社區大學的授課,我們想嘗試的是,暫不預設在何時、與何人、或者獨自去,就先讓有興趣的人一起來上課,瞭解一下國際志工到底在做些什麼?又應該怎樣做行前的各項準備?

於是,第一次開課,我們幾位有經驗的國際志工,組成一個授課團隊,能夠來的盡量全員到齊,至少每次也都會有兩位教師到場。那學期我們以「愛在加爾各答天空下」為課程名稱,號召有興趣透過國際志工之旅,藉由服務別人,進而更加認清自己的民眾成為共學夥伴。

不出意料地,學員都是女性,有上班族、家庭主婦、退休人員。在授課過程中,我們逐漸發現這樣的事實:好些有自助旅行經驗的人,根本不用上完整學期的課,就可以自己出發了;有些人知道自己短期內,無論財力或時間,根本就出不去,來上課主要是聽聽別人經驗、過過乾癮也好;把不同年齡層、不同旅行資歷與品味的人放在同一個課堂的結果是,年輕的、年長的,有豐富旅行經驗的、跟幾乎不旅行的,很自然地壁壘分明。

學期結束後,我們授課者回到自己的初衷,是想要提供比較經驗不足、勇氣不夠的人,一個勇敢踏出第一步的機會,因此,特意在授課主題上就明確標示出對象,也擔心公益旅行或國際志工陳義過高,讓大家忘之卻步,決定先從自助旅行下手,把公益性質的旅行暗藏其中,於是「歐巴桑也可以自助旅行」便應運而生。

這次招收的學員果然聚焦了(沒有年輕人願意承認自己是歐巴桑吧!?),但人數卻也大幅減少,社區大學義氣相挺,覺得這是門跟公益有關的課,就算血本無歸也要開到底。

終於到了學期末,我詢問學生們,在上過一學期的課程,也做了個人的期中台灣小旅行作業,是不是有任何國外的旅行,正在蘊釀中呢?

一個剛當外婆的阿嬤冷不防地說道:「哎唷,老師啊!阿你就組一團,帶我們一起出國去,不就好了嗎?」我一聽傻了眼,卻見到其他的學員們點頭如搗蒜。

原來,好說歹說,要讓歐巴桑跨出這一步,還真不是普通的困難哪!
如果連台北市、首善之區的歐巴桑,都還有這麼多的顧慮和限制,那我還真不敢期望其它地區的歐巴桑們,能夠多積極勇敢了!

此後,由於出國行程漸多、也漸長,我不想總在學期中老跟學生請假,遂不再做長期開課的打算,只偶爾接受社區大學或NGO單次演講的邀約,聊聊一些國際志工旅行的見聞,然而,對於陪伴母親出國旅行這件事,卻持續了下來,並且還小有心得,每一趟都開啟一個新境界。一些同是國際志工、與母親相處不睦的同好們,在驚嘆我的壯舉之餘,也曾開玩笑地說,乾脆委託我帶她們的媽媽去旅行算了,我總是笑著拒絕。

多年前,我邀請媽媽,要出錢讓她跟著出國當志工,想不到她的回應卻是:「我苦日子過得還不夠嗎?竟然還要自己花錢出國去受罪!」是囉!果然自己出錢當國際志工是違反某些常理的事,我自己做得理所當然,卻忘了可能絕大多數人並不這麼想。

到底,歐巴桑也可以公益旅行、出國當志工嗎?
經過這麼多年,也晉身為歐巴桑的我,當然覺得沒問題,然而,那卻是我從大三時代就開始在台灣當志工、還沒變成歐巴桑就已經理所當然養成的私房興趣。

2011年3月17日 星期四

頓悟

老有人問 當國際志工有沒有step by step之道

從緬甸弄曼農場的團隊
去年經過六個梯次的演練
今年就可以開始自己做接待
我深深覺得
有些成長與進步 其實是跳躍式的

之前會需要做準備 練習 累積
蓄積到一定程度
在某個時間點 爆發出來

雖有小瑕 但不掩瑜

當國際志工也是這樣
不是一個蘿蔔一個坑

哪吒

Isabella還有一個很棒的體悟。

Isabella說,
她現在明白,
哪吒割肉還母、剔骨還父的寓意為何了,
就是,
把我們直接從父母承襲而來的、
有形的、可見的一切,
統統都還給他們,
什麼都不留,
表面看來自己這個人一無所有了,
卻是自此,
始有乾乾淨淨的一個自己。

Dialogue with Isabella

三星期前跟高中同學有段對話,
深有啟迪,無論如何要寫下來。
同學Isabella說,
如果仔細注意分辨,
會發現我們腦子裡充滿的各種聲音,
並不全然是我們自己的聲音,
有些挑剃、批判的論調,
只是我們承襲而來的,卻不自知,
還以為全都出於自己。
聽後,我恍然大悟:
原來,向來自豪的所謂批判思考的習慣與論調,
恐怕也不全都是來自於我,
有些或許只是他人對我曾有的挑剃和批評,
我也不過是照單全收又將之習慣性地反射出來而已,
跟自己有沒有批判能力,沒直接關係啊!

2011.3.16.

2007年9月某期Time的封面人物

2007年9月
曾在Time雜誌讀過有關德蕾莎修女的一篇報導
德蕾莎修女說 當她依照天主啟示
創辦了垂死之家 仁愛修會之後
以為天主會像過去一樣對她顯現 並一路指引著她
想不到 天主從此不再對她顯現了
任憑她如何禱求
幾十年來
這都是埋在她心中的秘密同時也是困惑
天主為何給了她這樣的異象
卻又似乎放棄了她
讓她在暗夜中 踽踽匍匐前行數十年
到晚年
德蕾莎修女的體會是
天主
經由自己的缺席 不再對她顯現
讓她充份展現了最大的自由

如果還一再給她指示
她最多不過就是個應聲蟲而已

只有不再顯現
才能讓她真正活出自己
踐行對天啟的真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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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玄妙 但我真的懂~~~

2011.3.15

2011年3月13日 星期日

公益雲端的 志願服務倫理

一講到「倫理」,感覺就很嚴肅。或許先來說文解字一下,看看「倫理」到底是怎麼回事。

■倫理
倫,由「人」與「侖」構成。侖,就象形字來看,是突起的小山丘,作為名詞來用,是「條理」的意思;作為動詞來用,則有「反省,自我檢討」的意思。

所謂的「倫理」,指的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就是,人與人之間如何互相對待的原則,換句話說也是人際關係。

從前我在文山社區大學聽過一位老師講「倫理」,覺得挺能接受的,他說,倫理,是經過人跟人互動之後產生出來的,也就是說不能夠是單方面一相情願的事情,若只是單方面的態度,就不能叫倫理,就成了規定了。

然而,當志工很重要的精神是自動自發,如果基於種種的「規定」和「必須」,就算是在做著對的事情,但在感受上,會覺得並不是那麼地自動與自主。

大家出生得晚,一些前輩們在制定志願服務法、志工倫理的時候,你們都來不及參與,現行的這套志願服務法於民國90年1月20日正式頒布實施,算算也有十年的時間了;志工服務倫理,看來好像也很基本,然而,我個人的態度是,未經自己深刻體會的道理,就只是道理,即使表面上有那樣的外顯行為,也未必代表心悅誠服、真心相信。

接下來,大家請分成十二個小組,運用十五分鐘時間討論,
怎樣把這十二條充份消化以後,再用你們覺得有趣的版本說出來。
我在每一條文後面都列了問題,大家先把問題釐清後,再來重新造句。

一、我願誠心奉獻,持之以恆,不無疾而終。
Q:要奉獻什麼?
Q:奉獻的對象是 ?
Q:怎樣才算「持之以恆」 ?
Q:「不無疾而終」,在什麼情況下是對的 ?
哪些狀況下,「無疾而終」也不能算錯 ?

二、我願付出所餘,助人不足,不貪求名利。
Q:「付出所餘」,什麼意思 ?這句話有語病嗎 ?
Q:怎麼知道他人是「不足」的 ?
Q:「所餘」跟「不足」如果不是剛好吻合,又怎麼辦 ?
Q:達到怎樣的程度才叫「貪求名利」 ?

三、我願專心服務,實事求是,不享受特權。
Q:怎樣叫「專心服務」 ?
Q:什麼情況需要「實事求是」 ?
Q:達到怎樣的程度才叫「特權」 ?
Q:要是真的有人運用「特權」,怎麼辦 ?

四、我願客觀超然,堅守立場,不感情用事。
Q:如何做到「客觀超然」 ?
Q:要堅守什麼「立場」 ?
Q:達到怎樣的程度才叫「感情用事」 ?
Q:碰到感情用事的人,怎麼辦 ?

五、我願耐心建言,尊重意見,不越俎代庖。
Q:你覺得比較理想的「建言」方式是 ?
Q:為什麼要特別強調「耐心」 ?
Q:哪些人的意見,應該被「尊重」 ?
Q:怎樣叫「越俎代庖」呢 ?每個人都有「越俎代庖」的可能嗎 ?

六、我願學習成長,汲取新知,不故步自封。
Q:當志工就會自然地「學習成長」嗎 ?
Q:從事志工,「汲取新知」的管道與範圍是 ?
Q:怎麼覺察自己有沒有「故步自封」?
Q:如果周遭的志工都「故步自封」了,你選擇離開,可不可以 ?

七、我願忠心職守,認真負責,不敷衍應付。
Q:身為志工,你要對誰「忠心職守」 ?
Q:什麼樣的情況,你會願意「忠心職守」 ?
Q:有「認真負責」的具體、客觀標準嗎?誰說了算 ?
Q:如果要「敷衍應付」,幹麻還來當志工 ?在家裡、去玩耍不更好嗎 ?

八、我願配合志願服務運用單位,遵守規則,不喧賓奪主。
Q:如果對志願服務運用單位的一些作法有疑慮,「遵守規則」對嗎?
你怎麼做?
Q:「喧賓奪主」跟「越俎代庖」的差別在於 ?

九、我願熱心待人,調和關係,不惹事生非。
Q:請討論適當的「熱心」。
Q:如果個性不是很「熱心」,如何依然當個好志工 ?
Q:如果不懂得「調和」關係,就不能當志工了嗎 ?
Q:怎樣叫「惹事生非」 ?

十、我願肯定自我,實現理想,不好高騖遠。
Q:「肯定自我」跟「自我感覺過度良好」怎麼區別?
Q:實現「誰」的理想 ?你的 ?服務單位的 ?被服務對象的 ?何者優先考慮 ?
Q:「好高騖遠」怎麼衡量 ?誰來衡量 ?

十一、我願尊重他人,維護隱私,不輕諾失信。
Q:「他人」指的是哪些對象 ?
Q:「誰」的隱私 ?
Q:不對「誰」輕易承諾 ?
Q:有沒有可以被諒解的「失信」 ?

十二、我願珍惜資源,拒謀私利,不牽涉政治、宗教、商業行為。
Q:「資源」指的是 ?
Q:「謀私利」的行為請至少舉出三項。
Q:這裡指的「不牽涉政治、宗教、商業行為」是指不把個人的立場帶進所服務的單位,但如果所服務的單位是宗教(政治)團體設立的,怎樣叫「不牽涉宗教(政治)」 ?
Q:有些公益團體目前也有義賣或金錢交易的業務,這叫商業行為嗎 ?

由於,以上原始條文形成的時間,台灣還不是一個網路充份運用的社會,因此在製定的過程中,可能沒有考慮到符合網路時代的志工倫理。

接下來,我們很有必要進一步提出符合網路世代的志工倫理版本,可以主動把這樣的版本提供給各界參考,甚至公開徵求大家一起做修定,直到最優、最符合現代社會所需的版本出現。

(維基百科目前沒有中文的志願服務倫理的條目,或許可以上去PO文唷!)

回應2011年4月份 My Lohas 國際志工專題的書面訪談

當初為何想加入國際志工行列?

1993年我當NGO記者的階段,有機會採訪到一名法籍戰地攝影記者,那時便已埋下種子吧!對於純粹出國旅行我不是太有動機,但對於去到非觀光地區,去做點異於旅行的服務,和當地人互動,是我願意的。

我一直是個NGO工作者,但不是科班出身,因此沒有包袱,認定NGO工作非要怎麼做才是對的,在先天的體質上,對短期的國際志工服務有比較寬容的尺度,不會排斥。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短期國際志工到底是成長了自己?還是真的造福了他人?」一直還有爭議,而我傾向站在正向的角度來看待此事。

2004年初,我從事國際志工的時候,台灣尚未吹起國際志工風潮,當時已經是熟女,經濟獨立,多年從事ngo工作已當主管,是我經濟最寬裕的時候。因此,我的國際志工經驗不太受限於金錢或是服務型態影響,也無須受制於給錢單位,隨後也傾向隨機從旅行中去挖掘服務的機會,從來不為了當志工而當志工。

曾經在哪?做過什麼特別的服務?或是印象深刻的回憶?

由於今天是針對大學生做分享,我舉個陪伴一群大學生出國當志工的案例吧!
這個團是第三屆,前兩屆只去一個東南亞某國的華人大城、經濟發達的城市,或者只去另一個南亞海嘯災區,看到的是該國極端的兩種片斷的面相。

只去災區的話,早年去跟後期去又不一樣。早年去的人會看到真正辛苦的那一面,當地人很珍惜外人來協助;晚期去的,難免會碰到一些人似乎已習慣看到國際志工,覺得外國人有錢,也習慣從外人身上得到東西,負面的感覺很多。

我們那團,總共有三個服務點,也去有錢的大城,也去海嘯災區,還去一個新建立合作關係的小城,基本上它類似台灣原住民地區,但不是完全沒開發,有一點發展但不算太超過,比起台灣的部落四散的狀況,他們的部落文化沒喪失,母語也是日常語言。那地方沒有直接受到海嘯的影響,也沒有什麼國際資源進去,可以簡化地說它的人心還沒有被汙染,所以當少量的外來者去跟當地人互動的時候,他們很親切的把外來人以家人規格看待。
如果只去華人大城,或只去災區的話,可能不會覺得到這個國家服務有什麼特別,因為台灣學生有很多機會去各國當交換學生,到其他先進的國家遊歷,若說要遇到很優秀的學生,也不是沒機會遇上,因此遇到當地優秀的大學生,不會令台灣學子覺得特別,讓台灣人感動的,反而是最後一站這個小山城的大學生,整個學校沒什麼像樣的東西,學生的素質也不是最頂尖的,但是他們待人非常真心、非常溫暖,這讓台灣學生非常非常感動。
以台灣人來講,通常還是需要看到弱勢的人,有一個很明顯弱勢的對象,可以被幫忙、可以互動,好像會比較覺得自己出國當志工有意義,如果只是純粹幫免費教華文,免費教電腦,但服務的對象表面看起來又不是太苦的人,志工就不免會覺得,到底意義何在?
以台灣的年輕人來講,如果先前沒有任何的國際志工經驗,在台灣也沒有任何服務經驗的話,先讓他在國外,看到別人辛苦的那一面,才會覺得自己是來對了地方。
但是我自己以一個Ngo工作者來看,則認為這樣又太煽情了,雖然這過程並沒有人要故意煽情,主要是當地人也沒有碰過這麼多外國人,他們的確是把第一次的真心真意獻給了我們,甚至有些人就喜歡上我們裡頭的人了。
在這樣的年紀,這是一個自然卻又殘忍的現象,因為我們台灣人一回國,很快就回到自己的生活了,頂多維持幾個月的熱度吧!可是當地人還癡癡的等著,我作為一個領團者,也是旁觀者,要兩邊持續關懷,一邊告訴從台灣來的學生說,盡可能別對人家造成傷害,一方面也要跟印尼的學生講:你們要習慣,志工如候鳥,每年都會來,但是每一批來都不一樣,如果每次都要放這麼多感情的話,最後就是傷到自己,我無法只關照台灣人,也必須關注對方。

國際志工通常都會在海外進行什麼樣的服務?是否需要特別長才?

這題答案的前半段可參見第五題。
後半段的話,這題如果把題目換成:國際志工要怎麼打包行李?
我回覆的答案也會是一樣的。
那就是:「以當時的你,能夠覺得心安的程度去做準備、提供服務。」
有些人完全沒多準備,也完全沒多想,或許行李也不特別講究,就出發、就去做了;但有些人,準備了許久,徵詢了許多人,學了十八般武藝,只差沒搬整個貨櫃的東西出去,但可能臨門一腳還是卻步了。
如果你要去的地方,有前例可循,那麼就不妨看看人家的需求,還有組織的規矩是什麼吧!覺得能接受的才去,要是一開始就覺得難以接受,不妨就繼續尋找直到能接受的那個為止。別勉強他人,也莫委屈自己。
如果是旅途中臨時起意的助人行為,那就還是回到當下的自己,要是覺得不去做會很痛苦、心裡過不去的話,那就去做它吧!
當志工之所以可貴,市發自內在的動力與熱情(熱情不是感情用事),不是權利、義務的問題。
平常沒事多學習、充實會一些有的沒的能力,總有意想不到的用處;若說要學夠了才肯出手,那總也等不到有那麼一天。

國際志工都一定是在海外與當地民眾過著困苦的生活嗎?

困苦與否,永遠是相對的。
在海外,選擇讓自己跟當地人過著較靠近或是同樣的生活,除了是對於對方的尊重,也是表達自己願意歸零的具體展現。

坦白說,台灣人要不是普遍脫離困苦的狀態,怎會有餘力出國當志工呢?
從事國際服務的過程,始終都有人發出,為什麼要去幫別人的聲浪。不過當我問過一些其他國家的資深NGO工作者,他們說這種反對很平常啊!我就比較安心了,幸好台灣人並不是特別小氣,看來這種反對心態也是跨國界的呀!

對有心參與國際志工的讀者, 如何Step by step加入志工行列?


我雖然確信當國際志工一定要趁早,卻壓根不信有按部就班這種事,不過回溯我做過的一些國際志工的類型,確實是有難易程度之別,舉例如下:

(一) 趁旅行(或開會、訪友),順便當國際志工

這類「搭旅行便車的志工行動」有:曾到韓國首爾開會,之後到濟州島去旅行時,跟來自不同國家的人士一起遊行拉白布條,抗議建軍港;也曾替一幫想太多、舉棋不定的人去緬甸探路;也在次到泰北旅行的過程中,順便幫主婦聯盟合作社拜訪海外合作農場;一次從泰國到馬來西亞拜訪韓國朋友在吉隆坡辦的阿富汗難民學校時,剛好教師臨時請假,我就上場客串一日教師。

(二)揪團,參加國內外的Ngo規畫好的公益旅行或營隊,再混搭自助旅行

國、內外的Ngo目前都有推出付費的公益旅行或國際志工的行程,我最近的一次行程是到緬甸的弄曼農場採精油作物,客串當農人;2007年參加韓國團體舉辦的和平營,到南亞海嘯小島當英文老師。

(三)自己揪小團,到已經有交情的海外朋友的社區幫忙。

出國服務幾次之後,就會發現有些服務過的地點、對象特別有緣,而對方也的確有些需求,就可以依據自己及對方方便的時間,規畫自己的服務計畫。譬如:我曾揪一個五人小團,到印尼班達亞齊,跟當地Ngo的朋友一起蓋他們將來要當做教育中心的房子;也到中亞齊的貧民社區,帶小朋友做社區地圖;有台灣的捐款者想幫國外偏遠地區做點事,但金額不高,經我評估,決定從台灣與當地大城市,買書背過去送給社區圖書室。

接下來就是難度相對較高的(財力與心態、資歷都比較難):

(四)自費當隨團顧問,陪農村青年到海外見學。

在累積一定程度的經驗後,若有較無經驗的人想出國見學,此時可以擔任領隊或隨團顧問,這也是一種國際志工的類型,只不過服務的對象是本國人,幫助他們在海外可以進入狀況。
我曾經陪同勵馨基金會台灣女兒節的得主去泰國拜訪性別議題相關的NGO和貧民社區;也曾到孟加拉拜訪葛拉敏銀行與社會企業,感受窮人出頭天的奇蹟。

(五)自己出國當志工的時候,順便夾帶一兩個窮學生、窮青年出國。

主要是扮演金主的角色啦!沿途有些吃、住的經費,我願意多承擔一些,以便讓窮學生、青年用很少錢也可以圓滿出國自助旅行順便當志工的夢想。

(六)規畫一段回訪的旅程,為前一段不夠完整的服務補強。

台灣目前所盛行的短期海外志工,常常只能一次性服務,過程不免會產生一些不夠理想的狀況,我個人有機會的時候,會在自己的旅行中,順道安排回訪的行程,不著痕跡地讓之前的遺憾得到一點修補的機會。

(七)在海外當自己或朋友父母的陪遊志工

特別是親子關係疏離的人,到海外旅行有可能化解緊張關係。
尤其,如果父母較少機會出國自助旅行,或是語言能力不足、不夠自信者,到了國外,因為要依靠子女的安排與照顧,會改變平日在國內的互動關係。
我從事國際志工之後,覺得何不也當當自己家人的志工呢?
先當了自己媽媽多年的個人國際陪遊後,之後在海外旅遊過程中,就自願陪一個很忙的Ngo工作者的爸爸一日遊,也順便讓他知道自己的小孩正在推動著很了不起的公益旅行。做父母的,從別人口中聽到自己的孩子做的事,比當事人跟他們說破嘴,還來得受用。

(八)創造「歪果仁」在台灣當志工的機會

這是不用出國也可以當國際志工的方式。
台灣有不少外國人、留學生,願意在台灣當志工,如果對台灣的公益組織熟悉或知道門路的人,可以幫忙引介,甚至就結伴一起當志工,過程中也可以緞練一下外文會話。

接下來的這個之所以列為最難,正因為語言相同、訊息又已漸漸開通,怎樣讓對方認知及體會台灣的精髓,是很大的挑戰。

(九)開放中國觀光客自由行後,陪來自對岸的人,在福爾摩沙拜訪「神仙」。

從事海外志工的過程中,回到自己的土地後,會想再做點什麼。平日有空多多走訪台灣各地、認識各種精彩發光的生命,除了出國服務的時候可以做為談話的素材,當外國、中國友人來訪的時候,則可以陪他們走訪這些住在人間的「神仙們」,這也是一種邊玩邊當志工的方式。

拒絕聯考的逆女 之妥協版本

我的好奇在於,要是那個寫了「陪你走中國」的人,跟那個「拒絕聯考的小子」碰了面,一老一小也來一趟壯遊,那麼硬頸的小子真會乖乖地走完全程,聽那出錢的老子一路不時大放闕辭嗎?

那小子是真的沒遇上能讓他服氣的?或者,那時候的他,就算天王老子親自上陣也都降伏不了他呢?

我其實不大確定當年是不是真的讀了「拒絕聯考的小子」,但「拒絕聯考」這個概念的確引人深思。

1986~1987年間,讀高三的我無限苦悶。

跟幾個僑生、一堆外地生,在升高三的暑假一起搬進學校宿舍,原想以近似自囚的方式逼自己正視聯考,但實際上卻是枉然。每晚由舍監坐陣的晚自習,只要坐在自習室靜靜地看書,誰管你讀些什麼呢?

每天下了課,去學校附近的自助餐打發掉晚餐後,就在回程的路上順道去書局挑一兩本晚自習的精神食糧。我原想透過課外閱讀,提振自己面對聯考的士氣,誰知道,當時正巧出了不少批判社會、批判大學、批判知識份子的專論,「拒絕聯考的小子」正是書架上格外奪目的一本,記得也有「野鴿子的黃昏」吧!

這些書籍,越讀越是心驚,每每自問:難道,這便是我即將戮力以赴的未來嗎?換著讀讀當時還出刊的文星、人間雜誌吧!事實上也好不到哪兒去。我被這些書刊的主題深深吸引著,然而太年輕的我,卻受不住歷歷指出問題但一時嗅不到出路的煎熬。每天像是上了癮般地,必得到書局補充這些精神鴉片,然而越吸取,卻也讓我的心神越加低迷,終至無可忍受,某日,我便佯裝生病,買了車票奔回南台灣。平時無事幾乎全無音訊,一聯絡便是代誌大條的我,在不該現身的時候出現在父母面前,著實把他們嚇了一大跳,我說出了不想繼續念書,卻又認為父母不可能理解,絕不說出真正的原因,兩相膠著,最後在母親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之下,勉強返回台北。

不多久,依稀是在十一月末吧!在某週日清晨醒來,天氣晴好,心緒平靜,覺得此事老不解決也不是辦法,便又專程回了一趟南部。這次父母認定我必是中邪無疑,直接把我架到一名女乩童處。

全程,我冷眼看著這對愚夫愚婦,聽著女乩童說我所住宿舍有冤魂之類云云,只要我父母誠心跪求三太子,就可以幫我化解,說時遲那時快,父母二話不說,「咚」一聲齊膝跪下,剎時,我的確猶如大夢初醒,覺得就算堅心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也大可不必使用讓父母這麼傷心的方式吧?!

回家後,我跟母親條件交換,說願意把高中念完,也可以去參加聯考,但不管考上哪所大學,都一概不去念書。

我當時說得氣派,其實一心認為自己必定名落孫山無疑。那時情境,母親自然完全答應,只要我肯回台北。

聯考過後,似乎還真有學校可念,母親連哄帶騙,說還是填填志願交出去吧!待入學通知一來,我的確心有動搖,意外考上的私立大學風評確實還挺好,但心底深處老是有個聲音冒出,要我堅定意志;母親便說,那去辦個休學吧!萬一明年重考成績不佳,尚有退路,我覺得似乎無妨便也照做。母親果然兌現承諾,讓我依照自己意思在家自學,不上補習班,一方面也如願當個不稱職的小台勞,照應陪伴出現阿茲海默症狀的老祖母。

隔年我考上位於指南山城的大學,母親才老神在在跟我說,去年已算好命,看準了我會考更好,這才同意任我隨心所欲。

原來我一心以為高潮迭起的交涉、談判、遂行意志與自學夢想,全仰靠算命仙鐵口成全。

但我著實需要這個完整的Gap Year,它讓我真正找到自信,明白為何要繼續學業,儘管在四年之後、大學畢業前夕,我不免還是墜入另一團徬徨、未知的迷霧。


ps「拒絕聯考的小子」與「陪你走中國」的作者為同一人,吳祥輝,只是出版時間相隔三十年以上吧!「陪你走中國」是吳祥輝送給長子大學畢業的禮物,父子倆由北至南,縱走中國一趟。據說他打算送給次子的禮物,會是東西橫走中國一遭。